眾聲飛揚—華岡交響樂團的現在與未來–(上)
(採訪撰稿/許可欣)
「華岡交響樂團」成立於民國五十八年，是國內最早的學生交響學團，在歷屆指揮的悉心帶領下，每年的公演都備受推崇肯定，演出成就輝煌，更曾榮獲教育部舉辦大專音樂科系管絃樂團觀摩競賽第一名。現任指揮林天吉老師受聘於民國九十八年，他是指揮名家亨利‧梅哲（Henry Simon Mazer）的入門弟子，曾任多個職業樂團的指揮。林老師豐富的指揮經驗，能為華岡交響樂團帶來什麼樣的氣象，又對樂團未來的發展有什麼期望呢？
♪ 樂團發展受大環境的衝擊
「華岡管絃樂團」的管樂與弦樂比例各半，成員來自中國文化大學主修管絃樂器的音樂系學生，是四年必修課程。雖然是課程安排，但成立一個樂團並不容易，所代表的意義也不簡單。音樂系系主任呂文慈教授說：「一個有歷史文化的大學，擁有專業性的交響樂團能充分展現以下幾點：學校擁有完善足夠的空間，能容納訓練樂團；學校採購配置充實完備的各項樂器，供樂團使用；精良無缺的學生團員編制，體現音樂系招生名額分配均勻理想；學生能發揮團隊精神、吃苦耐勞的責任感及精準展演能力，精彩完成每次的演出。」
上述條件對成功樂團來說缺一不可，華岡交響樂團作為國內第一個學生交響樂團，自成立起即不停致力於滿足這些條件，但大環境的改變，仍讓樂團面臨挑戰。
一九九○年代可說是台灣音樂教育的分水嶺。九○年代之前是音樂教育的高峰，當時的華岡交響樂團程度可比職業樂團，足以演出馬勒交響曲這類大陣仗的樂曲，也是國外音樂家來台表演的首選合作樂團。樂團中也出了李哲藝、歐聰陽等優秀人才，在台灣或國際音樂界引領潮流。九○年代後，隨著一連串的教育改革，許多國高中紛紛設立音樂班，但台灣的古典音樂界並未因此攀上另一個高峰，反而受教育改革影響，使古典音樂的基本功教學相對弱化。
樂團指揮林天吉老師回憶起三、四十年前的小時候，那時影音娛樂的媒介很少，電視也只有三台，沒有課業補習的時間便是練琴，寒暑假的時間也大多在五線譜中度過。當時音樂班或音樂系的學生，多和他一樣從小開始紮實的訓練。
教育改革後，國高中廣設音樂班，原本的菁英教育變成普及教育，開放了許多對音樂有興趣，「半路」想鑽研音樂的學生，例如國中或國小參加樂團，引發了對音樂的興趣後，再報考高中音樂班，甚至到大學才報考音樂系。
再則，由於台灣家長優先選填公立學校或師範院校的固有思維，也影響文大音樂系的招生，即使文大音樂系擁有良好的師資和系統，具演奏能力的孩子在這樣的思維下，「優先」選擇了學費較低的公立大學。
綜合上述因素，如今「非科班」的學生在文大音樂系中佔有一定比例。這些學生雖然通過術科考試才能進入文大，基礎訓練的程度卻高低不一，導致在合聲和節奏上無法像以前的樂團那麼精準，在課程的設計上也必須考慮基礎較弱的學生。教改不只影響了樂團的水準，也影響了教學的內容與方式。
♪ 比照職業樂團要求的學生樂團
林老師說，現今樂團的程度較有參差，指揮的整合能力便很重要。以前的指揮只要照譜演出，如果哪個樂器表演不佳，多是斥責一番，讓學生自己回家練習即可。現在就必須有策略，點出他們的問題所在，並給予改進的方向，例如長音的底子不夠，或是指法需要改進，如果情感上的表現做不出來，就要學生去看金庸或哈利波特的某個片段，以模擬作曲者的感受。諸如此類細節的指導，都是過去填鴨式教育沒有的。
異於填鴨式教育之處，除了指導方式外，也在於林老師對樂團課的定位及計分方式。
今年樂團修課人數共124人，樂團演出人員大約70至80人，不是每個人都能上台演出。因為林老師並非將樂團課視為一個單純的大班課程，而是一個職業樂團，必須要求上台表演者的水平；也因此職業樂團營運的每個細節，都重現在這門課中，包括樂器、場地的管理等，皆有安排各自的幕後人員負責。
課程給分的方式也不是傳統的考試報告，樂團中表現的好壞不是重點，有沒有做好課前準備也不是評分的要件。若沒準備好，在排練時會被指揮一再指正，耽誤所有人的進度，承受巨大的同儕壓力。因此課前的準備和課堂的表現考驗的是每個人的榮譽感，而非成績的高低。
林老師以薪水概念取代考試評分。仿照職業樂團的制度，不同的位置有不同的薪水，以團員對樂團的貢獻決定分數的高低，缺席就會被扣錢（扣分）。為什麼這麼看重出席？因為無論是職業樂團或學生樂團，每一次的排練都是指揮和團員的共同成長，在次次排練中培養彼此默契，約定表現的細節，例如某一節的某個音符要一起呼吸。如果缺席了一次排練，就會遺漏這種默契，打亂整個樂團的準確度。林老師說，只要超過三次無故缺席，就可能被當，而樂團課一當就會擋修延畢，對學生來說是非常嚴厲的要求。
林老師也希望藉由要求出席率，培養學生良好的工作態度。成績好壞是學生自己要關注的事，就像到職場上薪水的多寡也只能靠自己的努力。如果在職場上接了案子要排練或表演，一旦缺席或遲到，現實世界會殘忍地立刻找人替代你，轉瞬即逝的不只是一次的工作機會和酬勞，更嚴重的是損失了在業界的信譽。所以林老師以嚴格的方式處理學生的出缺勤，就是要養成學生的警覺性。